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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的人總是忙碌著,記得年初與Widnsor在上海不期而遇後,便不想會有下次的重逢,畢竟,喧囂的世界如過眼雲煙,人總是來去匆匆呵。他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武漢的街頭,一如他隨興的歐洲半年的自助旅行,亦或是下月的尼加拉瓜之旅。Windsor問我緣何相信他肯陪他出行,我笑曰:“如若說自己可以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那麼不是腦袋有問題,便是出於某種私利。所以不如說相信自己來得更實在些,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也相信自己的選擇。

畢竟來長江三峽來玩,Windsor還是需要我的幫忙,從武漢坐大巴到宜昌,然後乘長江海外的Isabella號逆流而上遊覽三峽(南津關至白帝城段)。 路上聽Windsor講九月的星空圖、昴宿星團……著實有趣,生活也許就是這樣,Windsor肯用業餘時間在天文館義工,或是此次到中南美洲當志願者,卻不願讓一份不開心的工作委屈自己。若我們賺了足夠多的錢準備享受生活時,只怕早已消去了那份激情與感覺去體驗自然界的生靈萬物吧。:

夷陵之戰想必會有人記得,來到宜昌,便正式來到三峽此行的起點——南津關。在長海專用的桃花村碼頭登船,每次上下船支都有友善的船員出來迎接遊客,很貼心。在陰雨的傍晚過西陵峽的東段,這是整個三峽自2003年提升水位到135米後唯一能保持其原始風貌的一段峽谷。西陵以險峻著稱,如今卻再不見其一瀉千里的氣勢,崆峒等險灘也從此常埋江底,但比鄰江西的廬山餘脈卻雄姿依舊,雲霧繚繞間更顯其威嚴氣勢。晚間11時過三峽大壩的五級永久船閘,三四十米的落差,四個半小時的操作,三級半階梯的抬升,都足以讓我們深感它的工程浩大,領略到它作為世界第一壩的恢宏氣勢,尤其,是在這微雨稍寒的初秋夜晚。在船閘裏體驗水位上升,確實如乘坐極慢速的電梯上樓,只是這部電梯完全依靠水的浮力而已。由於自己的船比較高,所以在五樓的甲板上能看到壩頂燈火輝煌的忙碌場面,頃刻間便感到人類的渺小。建與不建,數十年的討論與規劃,在李鵬卸任時終成定局,可是兩岸卻猿聲不再,它也許真的能確保下游百姓免受洪澇之苦,可利弊損益又有誰能權衡的清呢?

上午要換船去游神農溪,所以清晨便早早起床用餐。國賓三餐中最讓我滿意的便是早餐,拿兩片生的番茄與黃瓜,夾兩塊剛考好的pizza, 合上顆煎蛋,半碗濃濃的白粥加半碗鮮奶,再撒上一湯匙鮮軋的花生,外加一小段bananafaye式吃法的自助早餐,豐盛但懂得節制。

如果說三峽是真實版的水墨山水,那麼神農溪便是現存的人間仙境。窄窄的峽谷兩面是青翠欲滴的綠色植被,大塊的沈積岩直插入水中,下垂的綿竹風姿卓越,久違的猿啼在此得以重溫,手邊劃過的是色彩斑斕的大顆蝴蝶,不知名的水鳥不時掠過水面,而倒映著兩側崖壁的是碧綠的溪水。山澗纏繞的雲霧更是給半空赤色峭壁洞穴中存放的巴楚懸棺平添一份神秘之感。伴著身旁的澳洲夫婦一路驚歎,我便自然而然的扮演起客串導遊的角色,地陪是個伶俐大方的女孩子,同類的感覺讓我不由得對她生出親切之感,於是此行便又多了可以閒聊的朋友。船行至神農溪的上游,便只得做豌豆角小木船前進,水淺處更是只有縴夫拉著方得通過,清澈的溪水處處可見圓圓的卵石,仿佛伸手就可抓顆上來,可是探手下去時才知是視覺的欺騙,溪底遠不是臂長所及,冰冷的溪水更是讓人猛打哆嗦。記起兒時看列賓的《伏爾加河上的縴夫》,總不得欣賞那份雄壯之美,而此刻看著他們用力拉纖,身體幾乎貼近地面,以及那一塊塊張弛著的肌肉,聽著韻味十足的號子,便自然而然的感受到那份野性與爆發力。回行時是順流而下,所以可以體驗漂流的快感,窄窄的小木舟在湍急的水流中激蕩著,更不時撞擊兩側的卵石,自是有驚無險。我一向和水親近,又這樣的機會和清冽的溪水親密接觸,便不須此行吧。

中午時候回到Isabella,從巴東繼續乘船西行。往前便是秀美的巫峽了,這裏的江面開闊些,而兩岸峽谷的線條便更顯柔和。松是這帶主要的植被,長在豎立的岩壁間尤顯其挺拔。 由於是剛吃完中飯,多數人都在午休,而微雨的天氣又比較寒冷,所以甲板上便沒什麼人,難得有此機會獨自靜靜的和自然界相處。身旁的荷蘭鬼一根接一根的點煙,竟只穿件短袖的T-shirt和我並排坐在最前排,並說現在Holland只有20度,所以這裏暖很多。謬論哦,仿佛他在20度的時候還只穿件短袖是正常的一樣:(……再遠些的地方坐了幾個法國佬正聊天,由於語言不通,那就索性忽略不計吧,其他便旁無一人,所以碩大的甲板顯得格外空曠、安靜。眺望開闊的江面及兩側“反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山谷,伴著瑟瑟的江風,便更多一份灑脫與自由自在。路上和“乾隆號”擦肩而過,很酷的一條船,金色的琉璃雕鑄成龍頭的形狀,整個船體為仿古的建築,很漂亮哦。本來想預訂這艘船的,無奈船期不對,不得坐噢。

晚些時候,我們的船終於來到神女峰。僅有6米高的神女岩柱並沒有我想像中的俊美、挺拔,在眾人的驚叫聲和閃光燈下,她的出現便顯得漫不經心,需我們聚精會神,窮目力所及,方得一睹芳容。沒有驚歎,也沒有按動快門,我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她,畢竟,眼睛是最好的記錄者,有何苦把難得的美留給無趣的相機呢,是吧?

過瞿塘只有短短的8分鐘水路,我卻尤贊它的雄奇。寬闊的江面突然間收窄,兩邊的峭壁也陡增高度,而蔥郁的風韻卻未動分毫。“夔門天下雄”,果然不假,天然而成的絕壁確如長江的門戶,守住近在咫尺的白帝城,何等的氣勢與恢宏呵!而那千鈞待發的陣勢更是轉瞬即過,稍頃,便又是浩浩湯湯的寬闊江面了。2009年水位上升至175米時,白帝城便真的成為長江中的一座小小孤島了,淹了也罷,因為確實沒什麼好玩,而有名也只緣于歷代名家登高于此對江中美景的讚歎。才氣縱橫的詩人早已作古,但兩岸青山相對出的佳景卻依舊悅目,倘若你不能體味這“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意境,又何苦來此登城遠眺呢?

晚上有船長作陪的晚宴和晚會,姑娘們載歌載舞助興。領班是個極亮麗的女孩子,只是我不太喜她略帶挑逗的魅惑眼神。晚些時候和Windsor閒聊了很久,睡前看他吞了一些藥片,便多一份對世事的感慨與無奈。也許我們生來便肩負著某種責任,倘若不能改變什麼,便最好適應它並積極改善,不然終究會活在痛苦之中吧。

從奉節到白帝城,是純粹的三峽線路,而這樣的旅程是最適合找條好船慢慢的、舒舒服服的暢遊的了。返回時一路順流而下,重溫行船三峽的安逸與開闊。從臥室的窗戶中窺見兩岸的峰巒疊嶂更別有一番風味。瞿塘雄奇,巫峽秀美,西陵險峻,聚天地之精華、萬物之靈氣,自然界鬼斧神工的傑作。Windsor用魯閣幽峽和清水斷崖與之相較,雖然這兩者更為奇絕,卻是不可與三峽的壯闊相提並論的。

中午時候,大巴駛過寬寬的護城河,我們便來到有著300多年歷史的荊州古城前,這裏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孫權費盡心思要得到它,卻被孔明用巧計騙走,關羽因失守葬身于此,劉備更是白白將其拱手送人……三國的那段歷史和它有著太深的淵源,因而古城便更顯滄桑。Windsor很興奮的和古城樓合影,他說臺灣現在已見不到保存這樣完好的古城牆了,看他走在古老的城牆之上,便不免要感歎50年來政事的是是非非,不知隔斷了多少血濃於水的炎黃血脈于區區一水之間呵。

三峽,是個適合一直行船,坐在寬寬甲板上發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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